因为朋友不戴套,我给他好好上了一课
他说,起因是那场突如其来的邂逅;他说,躁动的热情与缠绵的欲望令两人都变成了床笫上的野兽;他又说,在一阵凶猛的喧嚣后,他盯着狼藉的双人床,突然就觉得自己与她都过于鲁莽,以至于完全没有考虑到中招的可能,他开始感到害怕。
结果害怕什么来什么,事后,他忽然浑身发起了疹子,于是他对着月亮哀嚎,惊呼一切都完蛋了。
“那时我就知道我可能要死了,我会像秋天一样死去,像浮萍一样死去,像恒星散发出最后一丝光亮,像香烟落下最后一缕余烬……”他说。
“是痱子吗,”我问。
——在他说话的间歇,我迅速用手机查阅了相关资料,并推理出了一个最有可能性的答案。
“应该比痱子严重一点,我觉得是艾滋。”
他根据人们口口相传的艾滋征兆为自己诊断出了罹患艾滋的可能性,于是他懵逼然后哭泣。可是时间不等人,他迅速收拾好心情后,立马把自己关在家开始为自己书写个人传记,并专心替自家的英国短毛猫寻找下家,然后他就约我出来见面。
他说我是他唯一想见的朋友,因为我见多识广,博古通今,也许我会有那么一两种方法能让他走得不那么狼狈。
“所以你当时没有做好安全措施,对吗?”我问道。
“春宵一刻值千……”
“艾滋病的传播方式有三种,就现在的数据来看,性传播占了90%以上,而母婴传播与血液传播共占剩下的10%。并且研究表明,坚持使用保险套,可以使感染艾滋病的几率减少70%-80%。”我灭掉手机屏幕,义正言辞的讲道,“但你什么都没做!”
我指了指摆在茶楼门口的盆景,接着说,“宁愿多戴一个,不可一个不戴,做好安全措施,是对对方的尊重,就算没有艾滋,阻断一些花花草草也挺好。”
“所以我将用生命赎罪。”他说。
“你别慌,你先说说时间有多久,你去医院做检查了吗?”我问他。
“时间没算过,但我估计至少也得有一分钟左右吧,”他有点疑惑,“时间也跟感染率有关吗?”
“我问的是那晚距今有多久了。”
“噢,差不多有两天,”他害臊地抓了抓鼻头,然后答道,“准备明天去医院,但我估计八九不离十了。”
照这样来看,你肯定也没有及时服用阻断药。我说。
“阻断药是什么?”
“是刺破云翳的阳光,而你却选择闭门不出直至日落,”我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调讲道,“性行为后2小时内服用阻断药,其阻断成功率最高可达99%,72小时内服用也可有效降低感染概率。但无论如何,最好的阻断方式依然是戴上小雨伞。”
他两手一摊,斜躺在沙发上,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令人感到不安的衰败气息,仿佛手机监听是一只被老鹰衔着的仓鼠,即将在惊恐中面对自己那可怖的命运。
“可你不能灰心。”
我告诉他,艾滋病有窗口期。简单来讲,就是艾滋病毒在人体内安家,但血液中尚且不能被检测出来有HIV抗体或抗原的时期,目前第四代检测方法的窗口期为15-20天。这也就意味着,在检测结果出来前,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他手机监听听完之后并没有理睬我,只是盯着头顶那盏北欧风格的日光灯一言不发,就像是盯着一颗永不坠落的星星。也许他在思考什么是永恒。
“如果是真的呢?”良久之后,他突然开口问我,“如果我真的罹患艾滋了呢?如果我注定会成为那最后的余晖呢?”
“其实也不用怕,这事我有经验,”我说,“你最近有什么症状?”
他拾起热水壶,给桌上的碧螺春加了一点热水,然后说他最近精神萎靡,口干舌燥,斑秃,甚至还变得非常不想上班,最关键的是身上起了疹子,“真的很痒,很红,很难受。”
“先别说话,你这个大概真的是痱子……”我指着百度APP搜出来的症状说道。
“据我说知,艾滋病的前期症状跟流感差不多,因为其本质都是人体免疫系统的免疫反应过程。在最初的几周内,也就是在急性感染期内,主要症状是发热, 寒战,肌肉或关节痛,咽喉痛,咳嗽,盗汗等等。急性期大概会维持一个月左右,接下来便会进入潜伏期,潜伏期的病人不会表现出异样,这个过程从半年到二十年不等。”
我说,“你这个症状不太符合标准模型,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你要用饱满的心态度过窗口期,以昂扬的姿态去医院做检测,结果无论怎样都好,你首先要打起精神来。”
他点了一根烟,然后告诉我,他自打发现自己身体不对劲那天起,他就开始了复吸。他抽中华,抽紫云,抽万宝路,抽在马路上偶然捡到的假烟,他说他想在事情变得彻底无可挽回前,尽力让自己过得舒坦一点。
我让服务员端了一个烟灰缸过来,接着让他赶紧掐灭那根烟,“比起艾滋,我其实更害怕你死于肺癌。”
“你是在嘲笑我对吗,就像罗素嘲笑尼采?”
“我这是在救你,就像梭伦拯救雅典,”我说。
“艾滋病固然可怕,但目前的诊疗手段包括鸡尾酒疗法在内,完全可以将患者的寿命维持到正常人的水平。也就是从理论上来讲,按照你现在抽烟的频率,你死于肺癌的几率可能还要更高一些。”
“很多人都曾像你一样,在窗口期内自怨自艾,手足无措,逐渐落入放纵的泥沼,结果窗口期还没结束,自己就先把自己给玩坏了。”
“所以,你为什么那么懂?”他突然问我。
“每个人都有心惊胆战的那一瞬间,我也不例外,”我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微笑。
当楼下手机监听卖凉面的摊贩发出准备收摊的吆喝,我开始对他说,“我曾经也跟你一样迷茫,觉得自己不慎染上了绝症,那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选择了自查自学,我下载了百度APP。”
“你也是没戴的原因吗?”
“不,我以为是空气传播,当时我在一家传染病医院打临工,”我伸出左手朝着天花板晃了晃,示意服务员可以来结账了,“但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通过X度APP知道了艾滋病无法通过空气传播。”
我告诉他,关于艾滋病这件事,他可以像我一样相信百度APP。
“艾滋病阻断药、艾滋病的初期症状、艾滋病潜伏期、艾滋病窗口期、艾滋病的传播途径……基本上所有的艾滋病相关知识都能在上面找到,这不比你自己吓自己强多了?”
“每年的12月1日是世界艾滋病日,今年X度APP联合卫健委搞了一个艾滋科普公益活动,并且跟健康中国有合作,权威方面放一万个心,你有空可以去学一下,记住,切莫任由自己被惊恐摆布!”
昨晚,也就是据上面那场谈话差不多两个月之后,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兄弟,我不是艾滋!经过多位专家的联合会诊,初步断定就是痱子,你是真的牛逼!”
听罢,我欣慰的笑了,随口安慰他几句后我挂掉了电话,然后立马就点开X度APP,开始搜索痱子能否通过喝茶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