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高一次,道高一丈!
警匪双方在吉林市,展开了一场前所未有的高智商决斗!
清晨,12岁男童突遭绑架;绑匪狮子大开口,索要赎金50万元
2001年11月9日,星期五。这天清晨,12岁的小阳阳同往常一样,独自一人高高兴兴地背上书包,蹦蹦跳跳地走出了家门。
下午,离放学时间还早,小阳阳退休在家的爷爷便早早地来到了校门口。伴随着一阵长长的放学铃声响过,一队队小学生秩序井然地走出校园,从小阳阳爷爷的眼前经过。
眼前校园里的学生越来越少了,可是还不见小阳阳的踪影,爷爷直接去了小阳阳所在的教室。听几个正在打扫卫生的小朋友说小阳阳今天一整天都没来上课,爷爷的心一下子抽紧了,一种不祥之兆陡然袭上心头。
小阳阳失踪的消息很快就被传开了。阳阳的父亲、母亲及所有居住在市区内的亲属立即分头行动,找了整整4个小时,却仍旧不见小阳阳的踪影。
当晚9时零8分,正当大家焦虑万分之际,小阳阳父亲手机的铃声突然响了:“喂,你孩子在我这,没别的意思,就是为了钱......”一个陌生中年男子沙哑而凶悍的声音传入了阳阳父亲的耳鼓。
“准备50万元,给你3天时间!”凶残狡诈的绑匪狮子大开口后,不容阳阳父亲插话,挂断了电话。
阳阳父亲再会过去,已经无人手机监听接听!
吉林市警方迅速行动
阳阳的父亲是吉林市某银行的行长,母亲也在金融系统工作。被害人特殊的家庭背景使得这起性质原来就十分恶劣的绑架案件,愈加显得不同寻常。任务落到了吉林市刑侦副局长岳忠田的肩头,在旋即召开的由省、市领导参加的案情分析会上,他被任命为破案总指挥。
吉林市刑警孔德昊、杨吉祥、王小东、孙伟等领导及各侦查大队侦查员,兵分几路。一路密切注意来往可疑人员和车辆;一组身着便装在交警配合下,在出城卡口排查;一组围绕阳阳父母的关系进行摸排;一组围绕绑匪电话号码开展侦破工作;最后一组在小阳阳家,叮嘱阳阳父亲要通过巧妙周旋,稳住绑匪。
很快发现绑匪索要赎金号码是吉林市昌邑区某重点中学附近一个无人看管的IC卡电话亭打出来的。想获得更多线索已经无可能。
与此同时,对小阳阳老师同学等相关人士走访,也没有发现更多线索,只能确认是早晨上学路上被绑架的。
通过分析,发现这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以侵财为目的绑架案。绑匪作案目标明确,由此推断,对被害人家庭情况有所了解,且具有较强的专业知识和反侦察能力,是一个高智商的专业犯罪团伙。而且从作案过程看,绑匪应当拥有专用交通和通讯工具。
岳忠田经过思考,确定了先交钱赎人,后寻踪破案的总体工作原则。
小阳阳家相对富裕,通过四处筹借,50万元在三天之内凑齐了。但可怕的是,三天以来,绑匪一直没有消息。
11月12日19时51分,绑匪终于再次打通阳阳父母的手机,并急切要求他“快将50万元赎金准备好,然后随时听我的消息”,随即不容插嘴又挂断了电话。这回绑匪使用了手提电话,但电话卡却是张无需登记挂名卡。狡猾的绑匪又一次给侦查工作设置了极大的障碍。
11月13日中午,战机突现,绑匪第三次打来电话。这一次,狡猾的绑匪使用的依然是那张无以查询的电话卡。在听到阳阳的父亲说钱已凑齐后,绑匪让他马上购买一张11月14日早晨6时40分由吉林开往长春的K958次列车车票,独自一人携赎金去长春,途中打开手机,随时听候“指令”。
绑匪的这一伎俩,已算不上高明和别出心裁了。指挥部决定由王小东任前敌总指挥,带一部分人到长春开展行动:一是派人先期抵达长春市,埋伏在火车站附近,伺机而动;二是铁路沿线全面布控;三是一组人员驾汽车沿吉长公路与火车同步前往长春;四是一路侦查员扮作旅客,与阳阳父亲一同上车,以便绑匪在车上进行“交易”时实施抓捕行动。
一切准备就绪,岂料,这一次手机监听的居然是绑匪释放的烟雾弹。
11月14日上午,当小阳阳父亲坐车携款赶到长春市后,绑匪又要其乘车返回吉林市,如何交易,再听电话。同时在电话里杀气腾腾充满血腥味地警告小阳阳父亲不要报警,更不能与警方合作。
当晚7时需,绑匪第五次打通了小阳阳父亲手机,同前几次一样,使用的是那张不记名电话卡,并且从不用此卡与其他人联系。在小阳阳父亲的苦苦哀求下,小阳阳终于和父亲通了一次电话,儿子惊恐不安的声音让父亲心如刀割。。。。。。
随后,绑匪再次威胁小阳阳父亲,做父亲的为了儿子,终于抛开专案组人员。
11月15日上午9时27分,小阳阳父亲单独登上由长春途径吉林市开往图们的655次列车,但敦化交钱赎人。
但此次专案组没有接到通知,当12时38分,655次列车行至吉林市龙潭区“江密峰至塘坊”区间一弯路处时,绑匪又一次打通小阳阳父亲的手机,此时这位父亲已经精神崩溃,居然真的按照绑匪指令打开车窗,冲着蹲在路基旁的2个男青年,无奈而又颓然地将50万现金扔出了窗外。。。。。。
从此以后,绑匪便与小阳阳的父亲中断了联系,小阳阳也没有了音讯。。。。。。
人质杳无音讯,讯息渺茫如雾。专案组的心绪阴沉,而小阳阳的亲人们更是终日以泪洗面。
吉林警方忍辱负重锲而不舍
真正的内行人士都知道,在一起绑架案中,警匪真正的斗智是在拿钱阶段。所谓"绑人不难取钱难,杀人不难挖坑难",前者是歹徒有心良民无心,后者是警方有心歹徒无心。尽管以钱壮胆,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还是有很多绑匪在领取赎金时被警察"包了饺子",电视里频繁变换交钱地点的土办法在交通通讯高度发达、警察普遍配备无线电的今天已经很难奏效了。
不过道魔相运生,匪徒也不是没有相对稳妥的手段。在这起案例中,绑匪首先指定人质家属携带装有赎金的包裹(最好具有明显特征)和手机(充好值)搭乘一趟长途火车(越破越好,不能是空调车)。一般来说,如果人质家属报警,警方一般会以为歹徒在列车上提取赎金而派遣侦察员尾随。
等待赎金的匪徒尽管知道警察也随人质家属上了车,却一点也不会担心--他根本不用上车,而是事先埋伏在长达千里的列车沿线任意一个地点,掐算好列车经过的具体时间,然后在列车到达前两分钟通知人质家属,让他注意观察窗外,一旦有明显标志,就把钱扔下火车……如此歹毒的算计之下,警察是不可能千里布防的,而跟车的警察跳车抓捕的可能性大约为零,这时候,匪徒便可以逃之夭夭了。
可以发现,这次吉林警方碰到了前所未有的智能型罪犯,平心而论,这种方法即使警察跟着小阳阳父亲,也不一定能抓住这两个罪犯。
面对吉林市建国以来最大的一起绑架勒索既遂案,吉林市警方既没有得到受害人家属的信任,也没有能解救到人质,现在连赎金也没有了!
吉林市警方愤怒了!
11月20日,武海峰走马上任,成了刑警支队的一把手(之前的领导估计是受到了训斥,被调离)。他上任第二天,就投入破案中,一面围绕人质一家详细调查,另一面围绕取钱地点进行沿线调查走访。与此同时,多次反复查看小阳阳上学路线,进行模拟试验。最后,发布案情告知信,让上学路线的人都知道了这一案情,寻找目击证人。
不久,一男子用电话向专案组反映,11月9日清晨,在案发地他看到2名男青年开一辆米色面包车将一个正在上学路上行走的小男孩抱到车上,车号为“吉B25474”。
很快,刑警赵利民、刘军厚、刘延伟等查明“吉B25474”是一辆斯柯达轿车上车牌,但已经被人在2001年9月25日偷走了。这条线索又断了!
转眼间到了2002年。案件持续没有侦破,公安机关压力巨大!小阳阳父亲清理欠贷力度很大,因此社会上很多人议论是报复!
而小阳阳家的所有人,都已经精神崩溃,陷入了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
而此时,岳忠田和王小东、刘峰、刘军厚等人仍然在努力寻找线索。因为这是吉林市建国以来勒索赎金最多的一宗绑架既遂案。吉林市警方感觉被羞辱了,无论如何也要侦破这起案件!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案件终于水落石出
2月18日,岳忠田副局长在会议上提出依照嫌疑人作案前必定频繁联系、形迹可疑,作案后必定经济反常、去向不明等规律,提出了在全市范围内开展人口大调查工作的侦破思路,同时他还提出这次的团伙高智商、反侦察能力强的特点,必须树立“科技就是生产力”的观念,充分依靠高科技手段。
至此,警方开始了最精彩的一段侦破,通过手机监听!
技侦部门对犯罪分子使用的手机及用过的IC卡进行查询。通过调查发现,犯罪分子使用的IC卡除案发当晚给被害人家属手机打过电话之外再没有使用过了。而手机是神州行手机,购买时无需任何证件,不记名不挂失。通过调取该部手机的所有通讯信息,发现该手机除与被害人家属的手机进行过11次联系外,再无任何信息,且该部手机在购买后并没有用随机面值为100元充值卡进行充值。
可以看出来,犯罪分子实施犯罪的手段狡猾和严密,具有相当的反侦查能力,警方又在被害人家属、被害人原居住地、犯罪分子使用手机曾经出现过的地区进行全面的排查,但案件始终没有突破性进展。
警方最后采用了一种非常规的方法,这个方法大神“e38383838”看了至少十几遍才勉强看明白,现在也不知道对不对:上面说了,如果犯罪分子用的神州行手机号在购买后并没有充值(即用本号操作充值),那就是用别的号(当然也有可能用固话充值)给此机充值。
首先,警方先对整个吉林市销售手机和充值卡网点进行调查,发现该神州行号卡为市电信局某支局卖出的,并通过电信工作人员的回忆,确认该号码是在2001年3月7日前后卖出的,然后警方联系了吉林市直到吉林省的电信局专家,只问一个问题:通过查出充值卡号段能否破译充值卡的密码,从而查出充值卡充到哪部具体手机上。
当时省和市的专家均回复破译不了。吉林警方直接找到了北京公安部十二局及北京市电信总局的专家,专家经过探讨后回复可以破译,但工作量极大,程序相当复杂,必须先期知道充值卡的号段。
吉林警方根据3月7日前后卖出卡的情况,最后确定了在此号段的159张嫌疑充值卡,经过北京专家10余天的艰苦工作,成功地破译了充值卡密码,其后通过采取逐卡排除法,最后确认2001年3月7日以后卖出的6张充值卡可能被犯罪分子利用充值。再通过进一步采取技术手段,确认该充值卡注入号码为136********的手机。再查该机机主,终于将犯罪嫌疑人杨溢纳入工作视线中。
杨溢,现年40岁,家住船营区大东街8委7组,无正当职业。1979年因盗窃被判刑一年半,1984年又因盗窃被劳教教养一年半。杨溢经济上特别困难,曾在小阳阳母亲工作单位附近的一家浴池当搓澡工。“11.9”案件后,经常在高档酒店、浴池等处出入。而且他懂得驾驶技术,最近一年,经常和一个叫梁济全的中年男子在一起,行踪诡秘。
尤其是11月8日下午,还有人看见杨溢与一男子驾驶米黄色微型面包车,出现在小阳阳家附近。2月20日,按照指挥部的指示,专案组通过智取,将毫无防备的杨溢抓捕到位。
审讯杨溢工作进行的异常艰难。曾两次被政法机关打击处理过的杨溢具有一定的反侦查、反审讯能力。同时,他自恃作案过程计划周密,天衣无缝,任专案组运用何种审讯策略,一直采取避重就轻的伎俩。除交代一起盗窃案件外,对其他犯罪事实的盗窃罪行,依法于2月22日将其刑事拘留,以加重他的心理负担。即便如此,色厉内荏的杨溢依旧坚不开口。
由于缺乏足够的证据,加之杨溢的负隅顽抗,个别参战人员对杨溢是否真的参与“11.9”特大绑架案件产生了动摇。关键时刻,岳忠田副局长在认真听取审讯工作汇报及全面分析研究杨溢参与作案的各项因素后,凭借丰富经验作出判断:此案非杨溢一伙莫属。岳忠田指出二进宫的杨溢是不会轻易交代的,一定要坚定信心。
面对审讯杨溢工作出现挫折,指挥部及时调整工作方向,将工作重心转移到同案犯梁济全身上。41岁的梁济全,原来是吉铁分局某公司工人,下岗后无正当职业。该人于1993年同妻子离婚,最近又同前妻姘居,住在船营区河南街4委1组,也似乎小阳阳上学必经之地附近。他生活特别困难。“11.9”案件发生后,梁济全举家迁至昌邑区通江街,小阳阳父亲接到绑匪打第一个电话的IC公用电话亭就在他家附近。尤其可疑的是“11.9”案件发生后,该人也是经济反常,于春节前携前妻及孩子赴海南、云南及越南等地旅游近一个月。回到吉林市后,梁济全便下落不明。此外,据知情人反映梁济全还曾在家中私自制造过手枪。
随着侦破工作逐渐走向深入,梁济全涉嫌“11.9”绑架人质案件的嫌疑逐渐上升。
2月28日下午,两辆“沙漠王”吉普车箭一般地驶出吉林市区,直奔沈阳方向。由于经侦查手段发现,梁济全藏身在沈阳他的表姐郑某家里,而郑某的公爹在沈阳是一位较有影响的高级领导,为保证抓捕行动万无一失,专案组不想贸然行事。
岳忠田副局长经过周密思索,在率专案组反复研究后,制定了详尽的抓捕工作方案。
3月2日清晨6时,抓捕组获取了郑某欲开车去大连的紧急情报。为防止梁济全随车出逃,岳忠田副局长指示分两路:一路在沈阳路上拦截郑某的车辆,发现梁济全立即拘捕;一路埋伏在郑某家附近,对梁济全进行架网布控。
6时45分,路截组在高速公路上前后夹击将郑某乘坐的高级轿车拦截后,发现犯罪嫌疑人梁济全没在车上,蒙在鼓里的郑某得知真相后,积极配合公安工作,立即调头会沈阳。副支队长王小东冲进屋内,将梁济全抓获,缴获了自制口径手枪两支。
经就地突审,自知大势已去的梁济全彻底交代了伙同杨溢预谋并实施绑架、杀害小阳阳,勒索50万赎金的全部犯罪事实。
2005年5月,两人勾结,3月3日两人伙同另一名犯罪嫌疑人骑一台“倒骑驴”三轮车,在尾随某小学学生殷某时,因为殷某在三轮车上奋力反抗而未果。之后,两人决定买机动车实施抢劫。3月下旬,杨溢在吉林市江南街一代办点购买了一张不记名的手机电话卡。9月,杨、梁2人偷了一副“吉B-25474”号车牌照,又于案发前的11月7日凌晨在昌邑区天津街附近盗窃了一辆米黄色微型面包车。
一切就绪后,二人多次在吉林市几所重点小学和私立小学附近踩点。11月8日,他们发现了一个人行走在路上的小阳阳,并通过放学后尾随跟踪,知道了小阳阳的住处。通过观察小阳阳家居住的小区楼外形,2人断定居住在这里的人家都是富裕户,决定动手。
11月9日上午,两人将小阳阳绑上面包车,绑架得手后,得知阳阳的父亲是吉林市某银行行长,2人更是喜出望外。
小阳阳被绑架后,即被二人囚禁在船营区德胜街一空方内。11月14日晚上,小阳阳在与父亲通完话后,满心欢喜指望绑匪会放他回家。没想到绑匪得知小阳阳父亲肯定会交钱赎人后,立刻将他带到野外的小河旁,挖坑后,扼死了小阳阳的颈部,将他埋了。
之后二人又再三猥亵小阳阳父亲,让他不许和警方合作。15日作案得手后,二人将50万元平分,便开始分头潇洒去了。
根据二人的交待,专案组一边追回了剩余的36万赃款,一边去挖出小阳阳尸体。16时35分,小阳阳的尸体被挖出来了,闻讯赶来的小阳阳家人早已经哭倒在地,所有在场的人们,无不对绑匪产生切齿之狠。
2002年9月26日上午10时15分。伴随着两声枪响,绑架犯杨溢、梁济全终于结束了罪恶的生命。至此,这起震惊全市、轰动全省的“2001.11.9”特大绑架、杀害吉林市某银行行长之子、勒索五十万赎金并真得得手的惊天大案终于画上句号。
回过头来看这个案子,两名犯罪分子都是高智商,都具有极强的反侦查能力,整个绑架过程从2000年初就开始策划。他们专门购买了一部手机和一张IC卡供作案使用,单线联络,作案得手后停机,另备两部手机用于两人之间联系;在与被害人家属联系时分别流窜到全市10个不同地点打电话,防止电话被公安机关追踪,不给警方在通信方面留下任何线索。说实话,如果不是警方坚忍不拔、锲而不舍,这个案子很可能就成为死案。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吉林市警方通过采取诡异的破案思路,终于将这两名歹徒绳之于法!